不开窗的法国人 1979年到法国留学，除了对西方文化艺术方面的追求，同时接受法兰西生活文化洗礼。当年写下的日记，便成了日后发表在报刋杂志专栏的题材。以下这一篇，是转载率最高的。打开搜索平台，见它长期被放在榜首。 「 老是觉得法国人其实有些地方还是不大文明，例如不肯开窗。咖啡室内十居其九连抽气机也不装，没有可以打开的窗户，有也是长期关上。 那烟雾弥漫，如果在片场，怕要以大量干冰来营造。表面看似朦朦胧胧有气氛，但当置身其中，你的鼻子会第一时间告诉你它有多难受。不明白法国人是怎样去享受咖啡座，尤其是在夏天。 只要在这人气混浊的地方，待上半小时，气味便会陪着你的大衣回家，至第二天早上再穿时还会闻到。怪不得法国人的香水名闻遐迩，看来真是有实际用途。 除了咖啡室外，有些小型电影院也是一样，只有微型抽气机，而且大部分都是不设空调。这在冬天犹可，在夏天简直就是活受罪。 试想全院满座时上200人同在电影院内两个小时，不知道其他人怎样坚持，自己就直如热锅上的蚂蚁，入场时是一身汗，散场时变成一身臭汗。 记得那次还是在戛纳。满以为戛纳是每年举办国际电影节的地方，电影院设备该会好一点，谁知也被焗到头痛欲裂，差点昏厥！自此心想，日后那怕有什么好电影，情愿耐心等一等，回头再在家看影碟算了。 法国人办电影节很卖力，但发行的电影不怎么样。不知道没有空调这一项，有没有影响票房？ （可以肯定地说，今后如果电影院还不装空调，就夏天关门大吉，冬天再开始营业好了。～ 2022年8月） 法国的公共汽车是没有窗的。说得贴切点，是没有自由开启的窗。车上的大玻璃都不能自由开关，只有在大玻璃的顶端，有一块一手掌高可以开45°角的活动玻璃。 由此吹入的风，只够把头顶的头发吹动。经验是，多次试过伸手去打开，但也竟会给人随即关上！有一次还是司机走过来关上的。 你想安坐在座位上开着窗，有凉风飒飒迎面吹来，简直是痴心妄想。 而且车上的座位全是绒布沙发，有几个座位还在椅底装着暖气，坐不多久已感到有如坐在一块铁板烧上似的。 虽然夏天不会开暖气，但夏天的座椅也不会撤去绒布，所以坐不多久就会浑身发热，又不能开窗！ 更晕的，是挤上个浑身狐汗味的乘客在身边。这个时候我又会想到香水。我老是觉得香水在法兰西不是锦上添花的美滴，而是补镬的甘露。 （后来证明是真的，法国人连洗澡也不喜欢。） 记得小时候住的地方是在海旁。房子两面单边，即两面都有窗。在夏天时，家人最喜欢把两边的窗户敞开，使两面的风都能通入室内，叫做「扯风」，即通风好爽的意思。 谁又会想到，来到法国，此举竟然变成是大忌！人们还警告我说，人吹了两头风，会引致「中风」，并引用了好多例子，后来更遇上现身说法的人。 有位仁兄，长期在一个只敞开有一寸缝隙的窗户旁边工作。有一天突然感到一阵怪风自背后吹来，刹那间腰部麻痹，倒下不能动弹，需入院留医两周，出院后还得长期在腰间围上护腰带。 医生嘱咐千万不要再吹「两头风」，否则有瘫痪之虞。这位仁兄时年三十六岁，平时他没有其他风湿类的病痛，却爱抽烟，窗口打开一线其实只为通风。 如果他因为怕中风此后不敢开窗，两扇肺叶怕要报销得更快。这真是一个叫来自东方古国的少女百思不得其解的病例。 只不过，后来也发现，巴黎的两头风也真是很利害，只要有一线之隙，也可扯入大风。 例如我在东边关门，或在楼下一楼关门，那么同时之间，西边的窗及楼上的窗，也会因此而发出很大的声响。 法国的旧式房子，也没有能固定窗门开启弧度大小的窗栅。即是说，门窗都不能随便打开，否则必须以重物顶住，以防它被不知哪里扯来的两头风吸至砰然关上。 「砰然」的意思是：当门窗被风吹关上时所发出的巨响，使满屋的摆设都会被震至跳上一跳的声音。房子里的人当然也会被吓一跳。 再说，假如你相信有鬼，又很怕鬼，那么终有一天，可能会因为楼下在有人推门出入时，扯来一阵风，你前面的门窗会因此突然关上，或无端砰砰作响，到时你大概会吓到面无人色，以为有什么鬼怪出现，一时间身体某部分缺氧，因而引致中风也不出奇。 不过，后来我也不敢再拿这个来开玩笑了。因为多听几个朋友现身说法，目睹他们腰痛难当的痛苦，再英勇也不至于傻到要以身试法的。大概这就是法国人不喜欢开窗的原因吧。 摘自《中国新闻网》 2011年03月1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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