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者: 曾居国内、法国、英国,现居美国纽约曼哈顿,目前宅家办公中。 “——环球同此凉热。” 在紧急的一二月过后,国内在付出了巨大努力后缓缓回暖,而欧美乃至全球则逐渐陷入胶着。 欧洲诸国纷纷关闭边境,北美逐渐跟上,而南美、非洲及澳洲等地的确诊数字亦在不断攀升。 一时之间,只要连上网,便会被铺天盖地的疫情消息湮没。笔者前两天在家中写东西,两耳不闻窗外事,竟然也听到电台声从窗外传来,隐约听到中间夹着“Coronavirus”。一条条新闻、一个个数字,一张张照片,一个个视频,即使人在家中足不出户,也能感受到所有人心中的担心、忧虑和焦急。 有人说,没想到竟然是以这样的情况,让全球在2020年共呼吸同凉热。 笔者在美国,只能说说身边见闻。 2月,纽约生活如常。曼哈顿人流如织,灯火通明,哪怕在雨夜酒吧门口也聚满了人群。夜半时分车辆仍然在大街上穿梭,噪音不断,分明还是那个不夜城。 因为关注国内和武汉的新闻,我从一个半月前就开始断断续续地和周围提起COVID-19的事,当时还有一个瑞士人说我太担心了,用法语说我“太中国”了,我就也生气地用法语回了句我就来自中国啊,然后就不理他,转头去和能听得进的同事说了。后来我偶尔还会提起,包括提醒身边人及时买入一些消毒物资,但也发现了有些外国人明显会为此感到焦虑。 3月初,那位说我“太中国”了的瑞士人买了一堆意大利面和奶酪囤在家中,同时一个墨西哥同事开始大量采购食物。这个墨西哥同事有一个在法国驻纽约使馆工作的室友,她有点生气地和我说这位室友和她说“不要老和我说这些新闻”,她问“所以你出门了不小心被感染了比较好吗?”室友说:“是的!”于是同事和我抱怨说这位室友逃避心态太重了,我安慰了她几句,这种时刻大概很多人都是焦虑而不知所措的。 两周之前,纽约的数字开始不断攀升;与此同时在湾区的公司同事全部开始居家办公。 一周半前,我和大多数在纽约的同事都开始居家办公,但如果想去办公室,办公室还是开门的。 自明日起,公司的所有人——不论哪个地区——都必须居家办公,办公室关门。 与此同时,在更大的尺度上—— 3月13日,美国宣布未来30天禁止欧洲旅客入境(英国和爱尔兰除外)。 3月14日,美国宣布自16日起旅行禁令也将包括英国和爱尔兰。 3月16日,加拿大宣布关闭国境(除了本国国民及亲属、美国人等特殊情况)。 3月18日(今天),美国和加拿大的北部边境被关闭;纽约州作为全美确诊人数的州共有2495人确诊/16人死亡;同一天,一艘1000床的美军医院船被派往纽约。 而在过去两周内,美股发生4次熔断——历史上一共才发生了5次。有朋友开玩笑说,3月8日巴菲特说他活了89岁才见过一次美股熔断,过去两周内大家都顶得上4个巴菲特了。 日常被改变了,却也没怎么改变。 早上起来后给在远方的家人报了个平安,看到朋友在推特上怒怼特朗普把COVID-19叫作“中国病毒”,开始工作。 昨天下午和一些做科研的研究员开了几个会,讨论可以如何在本职工作之余从各自的角度来给这次抗疫行动做出贡献。许多人参加了,也有同事已经用自己周末的休息时间用约翰·霍普金斯大学公布出的疫情信息做了一些研究。将来的疫情可能会有怎样的发展、不同的措施会导致怎样的效果,等等,诸如此类,都需要大量的数据和研究,有许多大学和研究机构参与其中。如今英国帝国理工大学的研究报告(英文)就已经公布在网上,如果想看可以读到。 有认识的朋友说今年被斯坦福大学的博士项目录取,本来要进行校园参观,但今因为疫情多个学校都纷纷取消了校园参观,转为线上参观。一些全球性的学术会议也被取消,转为线上举办。 午休时间我上了一趟Facebook,看到一个由联合国基金会发起的支持世界卫生组织应对COVID-19的募捐。对于捐款里的前1000万美金,Facebook会跟上同样的数目,说白了,也就是说如果你捐了100$,那么Facebook会也捐100$,也就是说这一笔捐款实际会让世卫组织收到200$的捐款(1000万封顶)。 吃饭时抽空捐了个款,然后因为明天开始办公室关门,必须去取回一些可能会用到的办公用品,可能之后也就不再会出门了。好处是当时选择住所的时候地点离公司比较近,走过去不过几分钟路程,所以风险也较低。 做好防护措施包得像个粽子一样地出了门,数天没有走出家门的我发现曼哈顿的街上人流锐减,寒风猎猎,虽然不是每个人都戴口罩(早在1月底海外就很难买到口罩了),但数量也一下多了很多,和10天前大相径庭。 我的着装大概是这样的: 结果没想到才走了几步就远远地见到一位防护做得更严格的,全副武装地提着大包小包,还捧了束花。我的手机比较卡,没来得及拍照,就画了个大概的样子: 走过往常门庭若市的餐厅,如今不是关了门就是在每一扇可以写字的窗户上用色彩斑斓的大字贴着“WE are OPEN”(我们开门营业),“We Deliver”(我们外送),“We have Food to Sell”(我们有食物要卖),还给外带食物打了折扣,仿佛在大声呐喊着——我们还开门的,我们还开门的,求求你来买一点吧!(本周起纽约州颁布了让餐饮业停止堂食只可外带外送的命令) 路过一家时而光顾的花店,我没想到居然店还开着。店主是一位看上去60多岁的亚洲女士,没有戴口罩,正在仔细认真地包着花朵。在这个钢铁城市里,家中若有一些颜色,会让人的心情舒缓许多,尤其在这种时刻。 我拿了一束包好的花,用无接触卡付了款,临走前看了看她,犹豫问了一声“您有口罩吗?”她显然有些措手不及,怔了一下,说:“我们……还有一点的,4、5个吧,也许之后会用上。” 我年纪尚轻并非此次疫情的高危人群,但她显然是;我居家办公可以足不出户,而她卖花必须在外。我想了一下,说:“我还有一些普通口罩,如果需要的话可以给你一点。”她迟疑了一下,有些口齿不清,顿了一下问:“你有多出来的吗?”我点了点头,因为手里大包小包,就先走了。 把东西放到玄关后,我拿出几个包在双层塑料袋里的口罩,又到花店放到门口桌上。她露出惊讶的神情,连连道谢,突然问:“你是韩国人吗?”我笑了笑(虽然戴着口罩估计看不到)说:“不是,是中国。”然后反问她:“你是韩国人?”她说是的。 这是买来的鲜花~ 前两天我看到人工智能界的奠定人之一——多伦多大学的现年72岁的Hinton教授在推特上说:“我有一个N95口罩。在用了之后,我放进了一个塑料袋,洗了手然后在170华氏度(约77摄氏度)下消毒了2小时。我猜高温消毒过的口罩总比没有好。我想请问一下用这个温度是否能有效杀死COVID-19病毒,以及是否会让口罩的效果变差。” 当时有些震惊。作为一位图灵奖得主,一位对现今大幅基于深度学习的人工智能做出了诸多贡献的名校名教授,门生遍天下,而今却要在社交媒体上这样询问来努力自我保护,但并不是求救。也有些心酸,好在许多人在评论里纷纷表示要给他寄口罩(或是就在学校附近,可以拿口罩给他)。 我想,如果有些余裕,的确应该尽量想办法把物资送到最需要它们的人手中。 还是前两天,我在推特(是的,你发现了,又是推特)上看到一位现役法国宇航员Thomas Pesquet在教大家如何在家隔离。他说他会在家做一些工作,读读书(需要的话还可以推荐书),至于罐头食品,他早习惯了,而且至少在地球上食物还能留在盘子里。他还说,为了让自己回忆起在太空里的时光,他在家里挂了一个睡袋,Pesquet曾经在里面睡了6个月,所以几个星期的隔离不会吓到他啦~ 有网友说,可惜我现在只能在家里遛弯,不像你可以飞上天花板…… 大家有兴趣的话,欧洲空间局在Youtube上也发了这条视频:https://www.youtube.com/watch?v=JtoFktrSE68 我自觉能够居在家中,在家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有足够的食物、生活用品和防护用品,有关心,有亲友能给我寄来物资,已是莫大的幸运了。 从今日起,我也要开始在我的宇宙飞船船舱里呆上一段时间啦! 也请在疫情地区的大家在各自的宇宙飞船里做好一切准备,仔细防护、健康生活,注意、注意、注意,当下这是高于一切的任务! 最后如果有时间不知道怎么打发的话,请允许我顺手给我校出版社打个广告: 因为COVID-10疫情,剑桥大学出版社即日起到2020年5月底免费开放所有高等教育教科书,包含多门科学,可单章节下载可打包下载,欢迎大家闲暇时光在线学习: https://www.cambridge.org/core/what-we-publish/textbooks 推广 一场病毒, 人们发现最大的竞争力是: 提高免疫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