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代温州画家笔下的温州

小五

王振鹏《江山胜览图》（局部）

王振鹏《江山胜览图》里的仙岩寺

王振鹏《江山胜览图》里的民间杂耍表演

　　温州网讯 一幅《江山胜览图》，从天台绵延画至温州，9.5米长的画卷里，有一个元代温州画家的笔墨世界，还有元代历史社会的一个缩影。日前举行的北京保利秋拍“古代书画夜场”上，元代温州画家王振鹏的绢本水墨手卷《江山胜览图》以1.012亿元成交，成为今秋中国艺术品拍卖首件突破亿元的拍品。
　　而此时，一幅按真实比例复制《江山胜览图》的高仿画作正静静地躺在温州博物馆的资料室里。昨天，记者有幸见识到了这幅由温州人描绘温州的作品，看到了江心屿、仙岩寺等温州“地标”式胜景，看到元代温州人民辛勤劳作、和谐生活的祥和场面，并听到了《江山胜览图》一度漂流海外、如今辗转归国的“远洋”历程。
　　元代温台“百科全图”
　　《江山胜览图》是元代纪实性山水风情画，根据画作中出现的很多佛事活动，如抬佛像，洗佛尘、年轻男女持花而过等场面，因此可以比较明确画作时间为农历四月初八浴佛节前后。据统计，画中共描绘1607个人物、494幢房屋建筑、68艘船只、14辆车轿、108头牲畜、87只鸟，以及若干塔、桥等，规模宏大，描刻精细。以人物为例，画中人物身份就包括农夫、车夫、轿夫、砍柴人、商贩、乞丐、马夫、僧道、善男信女、文人雅士、士兵、郎中、官员、杂耍人等，内容庞大而详尽，因此被称为“百科全图”，比肩《清明上河图》。
　　“天台山、温州城、仙岩寺、瑞安城、宝坛寺五个部分是全图的五个核心节点，各节点之间以山石、林木作为过渡，从内容体量来看，温州占到了五分之四。”温州博物馆研究员金柏东告诉记者，还有人将画作归纳为两山(天台山、雁荡山)、两城(永嘉城、瑞安城)、两江(瓯江、飞云江)、两寺(仙岩寺、宝坛寺)和一海(东海)。
　　“内容庞杂而不琐碎是其很成功的一点。”温州学者张如元认为，画作真实再现了元代浙江东部沿海地区的山水风光和风土人情，涵盖了娱乐、买卖、婚嫁、渔业、种植等各种生产、生活场景，传递的信息量很大。据介绍，《江山胜览图》继承了宋代全景式山水长卷的构图法则，“画作的处理方式十分丰富，布局的虚实结合，树木、海浪远近浓淡的运用，另外中国传统的散点透视法，并略带有俯视的角度，体现出较强的立体感、空间感和纵深感。这些都使《江山胜览图》在艺术性方面成为精品。”
　　同时，张如元指出《江山胜览图》采用工笔画的画法以精细、写实取胜，在历史文献方面的意义更不可低估，“根据他的画可以还原、复制元代的船只构造、建筑构架”。
　　具有证史补史作用
　　 捕鱼船在江面上摇摇晃晃等待撒网；庙会上搭台唱戏引得人群层层围观；隐藏在白云深处的人家升腾起袅袅炊烟……
　　一幅画作如同一本史书，广泛涉及各个领域，纪实手法实录景物人，在不少专家学者看来，《江山胜览图》无疑是研究元代温州经济政治社会的窗口。“仔细研究每一个细节往往能得出不少发现，将这些信息拼凑则能一窥元代温州的历史”，金柏东说，这幅巨作将发挥出证史和补史的作用，“中药铺里有郎中这一画面不仅符合当时的现实而且从侧面证实了元代的医药制度：药不可随意买卖，需有一定资格。所以中药铺有郎中，郎中可卖药。”
　　证实历史、补充历史的功能在画中多处可见――
　　各类手工业者集中市井，反映了温州人民勤劳、智慧和当时手工业发达，百业兴盛；远洋大船行于海面，3个桅杆张起风帆，还隐约可见树着4个桅杆的大船，说明当时的温州运输业发达；市场上买卖包括象牙、陶瓷、料器(玻璃器具)等物品，说明元代的温州与高丽、日本、西亚、南亚、东南亚等地有海外贸易活动。
　　根据记载，元代的温州路(行政单位)有187430户，497800多人口，经济发达，社会稳定。温州离中原远，战事少，非兵家必争之地，还成为不少艺人的避难地，因此带来了杂耍、戏曲等多种艺术表现手法，在戏曲上启蒙了南戏。这一点也在画作中得到了体现，对杂技表演等娱乐活动描绘得尤为生动，包括踩高跷、走钢丝等传统杂技表演项目均有出现，画作也因此受邀参加了不少国际杂技节庆活动，在国际上赢得一定的知名度。
　　其人其画前世今生
　　《江山胜览图》出自元代画家王振鹏之手，王振鹏，字朋梅，永嘉(今温州)人。官至漕运千户。延祐年间在宫内秘书监供职，元仁宗时曾任秘书监典薄，得以遍览古图书。工墨笔界画，笔法工致细密，自成一体，被誉为元代界画第一人。界画就是界划，是国画中用界尺画线的一种技法，同其他绘画科目相比，主要的描绘对象是楼观台榭等建筑物，要求所画的建筑物大小高下都以建筑设计的比例为主。
　　业内认为王振鹏继承了北宋李公麟的“白描”画法，线条挺拔有力，富有弹性，既连绵不断，又有轻重、粗细、缓急、顿挫的变化。作为一名宫廷画家，王振鹏的画大多数以宫廷建筑物为题材，描绘封建贵族骄侈淫靡的生活。其作品《金明池龙舟图》最负盛名，共有三张现藏于台湾。另外，作品《瀛海胜景图》最为温州人称赞，该图为我国至今发现的存世最早的瓯江胜景图，孤屿双塔屹立，山水楼台围绕，气势飞动，为难得一见的佳构。
　　《江山胜览图》曾是乾隆时期清宫重要藏品，著录于《石渠宝笈续编》、《石渠随笔》，卷首和卷尾共钤有清乾隆、嘉庆、宣统皇帝的鉴藏印玺十方，后被末代皇帝溥仪带出清紫禁城，一度存入长春伪满皇宫“小白楼”内。伪满灭亡后，该卷从“小白楼”散佚出去，先收藏在沈阳一人手中，后流入海外某私人藏家，辗转至瑞士尤伦斯艺术博物馆收藏。
　　金柏东说，因《江山胜览图》长期流失海外，温州人文学者对此知之甚少，在2002年5月于北京故宫博物院举办的比利时尤伦斯夫妇藏中国书画展上，才引起国人关注。2011年被保利集团拍得，回到国内。
　　今年12月4日晚，北京保利秋拍“古代书画夜场”上《江山胜览图》登场压轴，吸引众多藏家眼光，从5800万元起拍后，在不到十分钟内被私人藏家以8800万元拍得，加佣金后以1.012亿元成交，成为中国艺术品拍卖今年秋拍中首件超过亿元的拍品。
　　《江山胜览图》高价拍出，无疑让王振鹏再次被国人和温州人关注。前不久上海博物馆庆祝建馆60周年举办“翰墨荟萃——美国藏中国古代书画珍品展”上，展出60件中国古代书画珍品中，其中两件就为王振鹏绘画，一为美国大都会博物馆所藏《维摩不二图》卷，属典型的“兰叶描”，有王振鹏款；另一件是美国波士顿博物馆所藏《姨母浴佛图》卷，属典型的“铁线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