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中忆（一） 游泳是在大海中学会的。中学四年级那年，学校在暑假举办游泳训练班，场地是一个叫「汀九」的海滩。 有位男生穿了一双蛙鞋，在水中飞快地以自由式来回，使人羡慕。未几，见男生狼狈上岸趴下，原来是抽筋了。 教练命他在岸上休息，我大着胆子，问他借了蛙鞋下水，果然如虎添翼。以自由式游出两百米外的浮台，转身又轻松游回岸边，多么高兴没有发生抽筋。其实这幺多年来从来没有在水中抽过筋。 后来，自己也买了一双蛙鞋，也是那位男生陪我去的。有橙色和蓝色，男生提议我买橙色，理由是假如意外沉到水底比较容易让人发现。我赌气，结果买了蓝色。他那双就是橙色的，我说，你要是出事，我去找你吧。 之前，在中学三年级时，学校体育堂也安排了游泳课。老师宣布消息时，男生大乐，女生大惊，本人是大乐的女生，跑去问她们大惊什么？原来她们怕在男生面前穿上游泳衣！体育老师说这个不是理由。但上课时仍然有不少女生坐在沙滩上没下水，她们的理由是月事到了。这真是女生的宿命。 有一位女同学，直到现在仍然称呼我「师傅」。前几年重聚时，其他同学问我教了她什么？我让他们猜，大部份猜的是摄影、烹饪，或手风琴，那是我在学校参加校际民乐组时玩过的乐器。 其实，我「师傅」她的，是游泳。想当年，自从买了蛙鞋之后，每逢周末日都会组织十位八位男女生一起去海滩，「深水湾」就是我们的老地方。喜欢那里的海床短，走不了几步就是过人高的深水区，我是一下水就往浮台游去的人，从来不会在浅水区留连，更不会趴在沙上暴晒。 为照顾其他不愔水性的女生，租了一个以轮呔改装的大圈浮泡，下水就往浮台推，大家围在四周，慢慢向浮台游过去。 有一次，太阳不露脸，浮台上的同学有人说饿了有人说冻了。怕他们不够力气游回去，于是我把浮圈推回岸上，把大家准备的干粮和大毛巾，置于反转打开的雨伞中，放在浮圈上，下水推出去浮台。那时候真不知哪来的精力？家长要是知道我们是这样玩的，不知作何感想？ 其实是安全的喇，岸上有几位坐在了望台上的救生员在值班，浮台旁边还有一位救生员划着一只水上单车式的双体救生艇在巡视呢。初生之犊不畏虎，所以才有了今天的美好回忆。 我穿着蛙鞋，很少爬上浮台，多是把浮圈控在浮台和沙滩之间，大家在海中一玩就是半天。就这样，几次下来，全部人都学会了在碧波中如何来去自如。 上述这位女同学，一声师傅叫了几十年，后来与我在巴黎通信，也是以「师傅」来落欵的。这篇文章送给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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