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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13个小时没有合眼的长途飞行之后，旅居巴黎的中国女孩黄博（化名）从长达10多小时的昏睡中醒来，10多天来，她第一次能这样沉沉睡去。 这是12月1日早上9点，黄博拉开窗帘，窗外的北京城笼罩在混沌的灰霾中，分不清是白天还是黑夜。北京雾霾导致的飞机高空盘旋以及一次西安备降，都将黄博回家的路无限地拉长。然而落地后，黄博还是感慨道：这是一种腾云驾雾的“美好”。 就在一天前，黄博还身处空气清冽的法国首都巴黎，但她还是庆幸自己回到了北京。此前，黄博已经在巴黎待了多年，从事中法贸易工作。她告诉时代周报记者，自从11月13日的巴黎恐怖袭击事件过后，她的工作几乎就停滞不前了。于是本来就有回国打算的黄博决定提前两个月结束巴黎的生活，尽快返回北京。 由于巴黎恐怖袭击事件的其中一名主犯仍在逃，而其中多人来自比利时，就在黄博决定回国前的11月21日，比利时首都布鲁塞尔开始实行为期3天的封城，宣布进入最高安全警戒级别。布鲁塞尔市地铁停驶、公众活动取消，午后更紧急疏散商场、学校、图书馆等公共场所，一些大型国际组织，例如欧盟总部、北约总部等也选择了临时关闭。北约总部的工作人员设法通过互联网在家办公。 11月13日发生的巴黎恐怖袭击，让不少身在法国的中国人当下便萌生了回国之意，比他们更惊恐的是他们在国内的家人。不过，恐惧过后冷静下来，真正买好机票回国的，大多还是早有回国计划的旅居客—只是将计划提前了而已。记者接触到的中国留学生和在欧中国人群体，在惊恐过后，依然选择了如常好好上学，好好工作。 华人在法事业领域偏窄 黄博来到巴黎的时间很早，2007年，她到巴黎上大学，读计算机专业。本科毕业后，黄博选择了继续进修，在拿到旅游管理和计算机双硕士文凭后，留在巴黎开了自己的贸易公司，主要经营红酒、服装等中法贸易项目。因为上学期间她就开始做奢侈品代购，所以毕业后自然而然地选择了中法贸易作为主业。 黄博的回国打算，与华人在当地的发展前景有限有关。 法国统计局2009年的数据显示，法国华人数量在80万-100万之间，其中30多万人聚居于大巴黎地区，形成了几处相当有规模的唐人街：巴黎13区、美丽城和龙城唐人街。 “其实华人在巴黎乃至整个法国的事业领域都蛮窄的，温州人大多数是做服装、鞋帽之类的，留学生毕业的大多数从事文化、旅游相关的工作，真正到大企业上班的留学生其实也不多。加上法国的工资在西欧的几个国家中偏低，如果只是普通留学毕业，在当地找工作的前景并不理想，也是因为这样我才选择了毕业之后自己做生意。” 黄博跟记者坦言，即便在巴黎获得了本科和双硕士学位，她仍感觉到个人发展上的限制颇大。 而巴黎恐怖袭击的确坚定了她回国发展的决心。“因为巴黎这边的公司已经走上轨道了，所以也不需要我自己在这边每天盯着。本来是打算明年一月回国的，但出事后那几天真的太可怕了，第二、第三天我都在家没敢出门，第四天想应该没事了出去吃个饭，结果街头又发生了枪战，我只好又备好了干粮回家。怎么说呢，回国前那几天，都没怎么睡踏实。” 选择生活方式还是安全感？ 同样惶恐的还有身在巴黎的留学生们，不过，他们绝大多数选择继续好好上学。然而恐怖袭击的阴影，仍然挥之不去。 根据法国高等教育署的统计数据，2015年法国政府接收了约5万名中国留学生，这一数字到2020年有望达到8万人，其中60%以上为攻读硕士和博士的学生。 在法国国立高等工程技术学校（ENSAM）就读工业工程学的武汉人华睿已经在巴黎待了6年，6年的巴黎生活已经让他难以适应国内的生活方式。11月13日的恐怖袭击发生时，他正在外面跟朋友吃饭，忽然看到朋友圈有人说11区发生枪击事件。一开始，华睿以为这只是一件平常的黑帮恶斗事件，但随着事件的发展，他的不安全感开始增加，直到得知真相。“我近期没有因为这件事而回国的打算，但还要看毕业之后的事态发展情况。”他说道。 那一夜，待在外面的人很多。事件发生时，李塔正在巴黎市中心看电影，看完电影后，电影院不放人出去她才知道出事了。李塔一直很害怕，事情发生后一段时间，她都刻意减少了出门的次数，就算要和朋友在外面见面，她也会尽量避免坐在露天或者靠窗的位置—而这，正是巴黎引以为豪的咖啡馆文化的象征。“然而，对于恐怖分子而言，他们已经成功了，因为巴黎市民再也不能像以往一样悠闲地晒太阳喝咖啡了。”她说，“选择留在法国的人，选择的是一种生活方式；选择回国的人，选择的是安全感。” 华睿和李塔，都选择了生活方式。 无法选择的选择 对于无法选择的人来说，这个问题并没有那么轻易回答，例如空姐。 因为工作的关系，中国某航空公司空姐小连（化名）每个月都要从北京往返布鲁塞尔两三次，每次数日。巴黎恐怖袭击发生后，她们公司颁布了一系列驻外过夜细则，其中包括禁止执行巴黎和布鲁塞尔航班的机组人员离开机组所在酒店。目前，小连还不知道禁令何时会解除。相较于旅欧华人，小连的恐惧感没那么强，“毕竟不是长期住在那边，只是每个月飞去几天，所以总体感觉还好”。 家人的异常紧张让小连动了换航线的念头。“巴黎出事后，妈妈有给我打电话说不要飞欧洲了，说那边不安全，我也仔细考虑了这个问题。其实我对欧洲的治安一直都感觉不是很安全，可是该工作还是要工作的。”她同时也对时代周报记者表示了自己的担忧。 选择留下，选择的是一种生活方式；选择回国，选择的是一种安全感。一场举世震惊的恐怖袭击，让在法国甚至欧洲的中国人，都默默地问了自己这个问题。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