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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田] 我为什么选择做入殓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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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2-5-2 09:12:39 | 只看该作者 回帖奖励 |倒序浏览 |阅读模式
  季烁红和很多90后一样,喜欢自拍。
  季烁红,丽水龙泉人,22岁,是一名准职业入殓师。
      现在她读大二,还有一年,她就要从湖南长沙民政职业技术学院殡仪系毕业了,将正式成为大陆首批职业入殓师之一。
  4月25日快报报道《浙江嘉兴出现第一批职业入殓师:3男6女都为90后》,在嘉兴,有9个90后的大陆年轻入殓师,跟着台湾来的师傅学习技艺。
  看了快报报道后,她在自己博客上说: “很庆幸自己是这6名90后女生中的一员,自从奶奶去世之后,所坚守的‘还逝者尊严’的精神从未改变”。
  随后,我发现,“季烁红”这个名字曾出现在去年温州动车事故媒体报道里——她当时跟着著名的防腐整容师许康飞一起去温州,为遇难者整容化妆。
  这么年轻的她为什么要选择这份职业?这里,是不是存在着某种无奈?做这份工作时,她是由衷的吗?
  她有什么隐情?
  “‘为何会从事这行?’当时就有人问我。我也总是每一次都搬出奶奶去世的情景,告诉他们我只想那些逝者不要像我奶奶去世之时那般面色惨白,全身僵直……”——摘自小季的同学博客
  用小季同学的话来说,“每一个殡仪系的孩子都是有着不同于别人的故事的人”,小季也是个有故事的人。
  小季的父母是龙泉当地人,爸爸是小包工头,妈妈是家庭主妇,小季还有一个弟弟。
  小季的天空在2008年前是一片绿色的麦田。2008年,她18岁,这一年发生的事对她这个年纪,似乎有点冷酷。
  先是她奶奶去世,久病的奶奶面目全非,她说后来叫来的护工对身体已经冰凉的奶奶“动作很凶猛”,她印象深刻。
  这一年,她的表哥也遇到车祸死了,在日记里她记录道:“该死的货车,捻(碾)转着表哥的身躯,直到他整个身体支离破碎。”
  这一年的夏天,小季自己也遇到了车祸,昏迷了一天一夜。
  小季上的是重点中学龙泉一中,那时她正要上高三。车祸那天,补课回家,遇到一辆保时捷车急速迎面而来,车灯罩住了她的视线,她骑的电瓶车撞上了保时捷,“神志不清,失忆了”,更关键的是她的视力一度下降到什么也看不见。
  她办了休学手续,重新回到学校时,留了一级,复读时,高二课本与她念的已不一样,考试成绩一落千丈,从原本参加省里的奥数比赛拿过二等奖,老师说她可以上二本,到后来的班里倒数。
  她回忆:“这一年我是怎么过来的,只能用四个字形容——生不如死。每天下肚的药比我吃的饭要多很多,伤势有了很大的转机,可是体重却升至141斤,我再也不能像其他同龄女孩一样穿漂亮的衣服了。”
  她曾自杀,我们大都经历过高中的那种炼狱式的竞争,成绩对我们来说,似乎是一切,我想,那种落差,对才18岁的小季来说,便是一片阴霾,她在日记里说,“我的状态一直都不好,班主任也再度找我的爸爸妈妈谈话,我知道他们在怀疑我的伤还没痊愈……我很疯狂地去闹事儿,很疯狂让老师伤心,直至对我彻底失望……好几次,我想要结束自己的生命……远远地逃离……”
  她为什么这么选择?
  当我活过来以后才明白:死亡就是对这个世界毫无感知,没有恨没有快乐,当然也没有痛苦。由此也才彻悟:那爱那快乐,连痛苦也都是如此珍贵,因为它标志生命的存在。——摘自小季博客
  事实上,去念殡仪系,并不是小季同学的初衷——当时她想考本科,但成绩不够,填报志愿时,看到了长沙民政职业技术学院有“现代殡仪技术与管理”。
  在网上询问学长,知道这个专业是为去世的人服务的,或许是那段生死体验让她在这个专业上画了勾。
  这遭到了家长的坚决反对, “没出息,太脏了”,这是小季爸爸妈妈的直接反应。
  直到志愿结果下来的那一天,她才告诉他们,父亲当场脸色煞白,破口大骂。
  但对年轻人小季来说,离开家乡去往一个陌生的地方,是梦想也是青春的冲动。
  进学校后,专业细分,其他录取的浙江籍学生选的要么是设备管理,要么是殡葬礼仪服务,只有她选的是直接和死者打交道——防腐整容,全班就她一个浙江籍的,“因为服务行业,要和很多人说话,我不喜欢和人说话,设备管理,我物理成绩也不好”。这种选择的将来,她或许会在某个城市的殡仪馆工作,为死者化妆,那时她并不知道有入殓师这份职业。
  那时,大学丰富的社团生活拥抱着她,她成了学校的记者,参加各种社团活动,最多的时候她报了30多个社团组织,被29个录取,因为她竞选班长没成功,她就想以此来证明自己的能力。
  那时的小季,对死者遗体还很陌生,都是纸上谈兵,直到去年夏天她才真正接触到遗体。
  到杭州来实习,是她自己坚持,本来学校给她联系的是桐乡殡仪馆,她听说杭州殡仪馆有个国家级遗体整容师许康飞。她慕名前去,用节省下来的生活费租下了杭州殡仪馆附近一个小旅馆的房间,租金是1500元一个月。
  因为是夏天,溺水身亡的无名氏也多了,被打捞起来送到殡仪馆,“嘴巴像鸭嘴巴一样,眼珠也快掉出来”,小季需要跟着师傅把他们抬进冰柜里,第一次看到遗体她吐了,在一个不大的房间里,她跟着师傅,看着他们为无名氏消肿、清洗……“我总是憋着气,然后憋不住了,就从小房间里跑出去呼吸新鲜空气”。
  她一回到房间,就觉得自己全身不舒服,很脏,连呼出来的气都是臭的,她把衣服全泡在水池里,头发洗了好几遍,折腾了很久才能睡下。可一睡下,她眼前又冒出白天的那些场面,她哭了,给妈妈打电话诉苦,妈妈将了她一军:“这不是你选的吗?”
  那一个月很特殊,如果没有经历后来的那几天,我想小季,会不会像现在这样坚定自己的选择?
  7.23温州动车事故后,她的师傅许康飞等遗体整容师奉命赶赴温州去给那些死难者化妆,小季也跟着去了。
  她面前的遇难者,有6个人,“他们支离破碎,内脏也流出来了……其中一个是列车员穆立楠,脸上有淤青,我们给她打上粉底液遮住了,给她换上新衣服,我负责缝合手什么的,还要帮师傅他们把她的脚扶住……”
  小季说她那天后来,没有办法再控制自己,大哭,师傅跟她说:“既然我们来了,我们就应该坚强”……
  后来,妈妈在电视上看到了小季,电话里妈妈说:“你真不容易,你是我们的骄傲”;弟弟也打来电话说:“姐姐真勇敢,这个也不害怕”,小季说她听了哭了。
  从温州回来,小季在博客里写下:“我许下誓言——无怨无悔驻守生命的终点站”。
  
  一个月薪水才1000元
  一年半没有回家了
  对话季烁红
  做这份工作她的内心支撑是什么?
  “在学习过程当中,心中时不时泛起曾经在网上看到的一句话‘只愿你曾被这世界温柔相待’,是的,是‘温柔’,是温柔打动了我。这种温柔,深深地触动了我内心深处最柔软的地方。”——摘自小季的博客
  去年10月学校组织的职业技能大赛上。小季看到台湾来的入殓师表演,才知道有入殓师这个职业。
  演示会后,她想到奶奶,表哥……她想到,“爱人最美丽的那天可能就是她离去的那天,亲人最慈祥的那天就是她离开的那天……”
  在那场技能大赛上,她认识了后来把这个入殓服务引进大陆的温州商人王杉。殡仪系的学生和一般的大学生不一样,学生从大一开始就跟工作挂上了钩,就像定点培养一样,很多企业都是先面试大一大二学生,等他们毕业就可以去正式上班。
  那时也是王杉想进军职业入殓服务行业,他觉得小季这个女孩很聪明,也很活跃,就让她帮着物色人选。
  “你们上次拍的那个男入殓师,就是我招进来的”,小季说的是小曾,是湖南邵阳小伙,是小季男朋友的好朋友。
  小季带着男朋友和男朋友的朋友一起去应聘,都被录取了。
  去年冬天,小季和其他人一起去嘉兴,跟着台湾师傅学习往生者遗体SPA(遗体净身)。
  入殓服务的第一单生意,是个七旬老人,手上布满了密密麻麻、挂点滴留下的针孔。是小季和同学小石一起拉进来的。
  她们从电梯一直跟着家属到了病房,其间被家属拒绝了很多次,家属怀疑地看着她们。
  两个女孩子苦口婆心,“我们是殡仪馆的,请放心,我们不是骗钱的”,“您看我们细致的服务项目,我们会全心全意地为您的亲人服务,是不是可以考虑一下呢?”“我们会为你们的亲人全方位且细致地服务,我们免费送你们亲人按摩的套餐”……
  最后,是随行的当地司机师傅用嘉兴方言跟家属再沟通,家属才接受,到了工作室,他们板着脸,看着小季同事们不停地忙碌,一言不发。
  当小季同事小曾把老人整理得干干净净,面色红润,老人的女儿抱着老人喊爸爸,其他家人不停说“谢谢”,小季说她想起实习时曾和师傅的一段对话。
  “去年暑假我问我师傅:师傅,您为那么多特殊遗体恢复容貌,得到的回报只是家属的一句谢谢,为什么还要继续做下去?他告诉我,傻孩子,我们这是在积德行善啊!咱们干这行的不是嘴巴上说说的要让逝去的人有尊严体面地离开这个世界,而是要拿出实际行动……”
  老人的家属后来送来了一面锦旗:“技术精湛,珍爱服务”。
  小季的矛盾
  他们的工作不管多么高尚,在很多人眼里,他们多少会沾些“味道”——虽然他们一般戴双层手套和口罩,天热时,戴口罩会很闷,很难受;家人也担心女孩子做这种工作,以后怎么嫁人。
  事实上,他们的待遇并不高,像小季这样的半工半读状态,一个月是1000元左右,即便是接单,也没有提成;而像她的学长,大三学生大约是2000元的工资。
  小季说她不考虑这些,“如果我们是为了钱做这个的话,我想谁都坚持不住,如果说是心中的那份坚持,那我想说,我可以坚持下去,一定可以的。”
  这并不等于说,小季的内心世界没有矛盾。
  她曾在博客里描述自己的梦境:“我梦见自己飘浮在城市的上空,下面那些安详行走的人,怎么就在一刻抬起头来用悲怆的眼神看着我,带着不可探寻的阴翳朝我压过来,声势浩大,而我的身体打下巨大的阴影笼罩他们,身后的路程漆黑一片……我喘不过气,我没用力,就和他们悲伤的节奏一起飘浮着,飘浮着……”
  这种梦境似乎揭示着她的迷茫。她的报道见诸媒体后,在各种论坛上,有人怀疑她是不是想出名,甚至有人揣度她是靠开后门去的。
  当遇到困惑,她喜欢跑上楼顶发呆,“云层在四处飘浮,灰色的光从缝隙里隐隐约约散出来,楼下清静,对面的马路上动荡不安。”
  他们眼中的她
  妈妈眼中:
  小季妈妈很反对小季读这个专业,又曾在小季去长沙读书时,说:“以后尽量不要回龙泉工作,能在大城市里就最好了,我和你爸这辈子都没出过龙泉这个小圈子,希望以后你能比我们有出息……”
  昨天我连线了她,妈妈眼中,小季是这样的一个女儿。
  “她在杭州实习的时候,我都睡不着觉,她一个女孩子每天对着死人,我想她肯定怕死了,她每天跟我打电话,说不怕不怕,我想她可能也是叫我不要担心。
  “她小时候就胆子比较大,她爷爷奶奶去世时,她看到也不害怕。但这份工作,在龙泉这个地方干的人不多,我一开始不喜欢她干。一开始,别人问我家女儿读什么的,我们都不说的。现在他们都知道了,她的舅妈舅舅在上海开宾馆的,过年回来都夸我们小季很勇敢。我现在也不反对她了,她还年轻,能出去闯闯总是好的。
  “她对我们很孝顺的,她每次都在我生日,给我买衣服买鞋子,过年时,她把省下来的钱给她爸也买了一套衣服,今天,她爸爸穿去喝喜酒了。她弟弟学铸剑的,她还给弟弟买了那种防震的耳朵套子。”
  他人眼中:
  “每一次读完你的文章,我心里都十分感动,我感觉到了一个小女孩从经历死亡到恐惧死亡到面对死亡到善待生命的蜕变过程,感觉到了一个人从幼稚走向成熟的过程,人的一生最难看透的是什么,是死亡,而你却通过自己的经历成功迈过了这一关,我相信今后在你的生命中每一天都是阳光灿烂,不管有多大的困难你都能用笑脸去面对。”——网友卢军
  “季烁红,平时给我的印象是一个很乐观、很阳光的女生,想不到有那么多让人读了流泪的故事。”——她的老师
  与和小季聊天中,我觉得小季内心很敏感,又有些矛盾,渴望被很多人认可,也许这一切与她以前的经历有关吧。
  记:你希望被人认可吗?你觉得现在被认可了吗?
  小季:是的。去年过年我没有回家,有一年半的时间了吧,都没有回家,就是被家人认可了才可以不回家。
  记:这份职业如果薪水一直这么低,看到其他同学买了名牌衣服,你没有钱买,你难道不会纠结吗?
  小季:我想我们老板应该不会一辈子都给我们开那么低的工资的,最起码这十几年,我不会改行。一个人对一项事业真心地喜欢上以后,很多物质上的东西都是次要的。
  记:你的博客上说你当时报这个专业时,其实还有个想法:想让耗子漂漂亮亮地离开这个世界,只可惜耗子现在已经不在了。这个耗子是谁?
  小季:他去了韩国,我就当他死了。
  博客摘录
  对话
  摘录小季写的日记:
  2011年8月6日(写的是给温州动车事故遇难者遗体化妆的心情)
  “……7月26日,我们需要面对的6名遇难者,最小的12岁,我实在是看不下去了。想起当年自己的车祸,生与死各占百分之五十,爸爸、妈妈哭得一塌糊涂。更何况这个12岁的小朋友的爸爸、妈妈,哭,已经哭不出声了,真的,看得我心痛,他们一定恨不得用自己的生命换取自己孩子的生命。
  “还有小伊伊的爸爸妈妈,他们是最后完成的,因为小伊伊的妈妈破损程度实在是太大了。你们说小伊伊能够存活下来是奇迹?还是母爱与父爱的力量?我觉得一定是母爱与父爱的力量,你敢说两个成年人会没有自救能力么?在这样恶劣的情况下,一个并不懂得自救的小孩有什么能力在父母都支离破碎的情况下存活下来?小伊伊的父母双双离去,可见,小伊伊的存活,完全体现了母爱与父爱的伟大!……
  “……那天,我小心翼翼地拼凑出遇难者那支离破碎的身躯,拿起针,一针一线地将伤口缝合,每一针扎下去,心就会揪一下,好像扎在自己的肌肤上,其实,我很想哭出声……”
(浙江在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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