编者按：5.11已经进入倒计时了……法国“解放”的日子临近了。 人无远虑必有近忧。后疫情时代，我们法国的华商朋友何去何从？“如何生于危机、长于危机，成于危机？”今天，特别整理了世界海外华人研究学会主席李明欢教授在清华大学华商研究中心、中国华侨华人研究所组织活动上的发言。
（本文根据录音整理，不同观点之处，请和《法国侨报》、《华人头条法国》编辑部联系。邮件：ecmdpress@gmail.com） 李明欢教授全文如下： 很感谢清华大学和侨院所组织的这个论坛，今天已经是第八场了。 不知道大家是否有注意到，这八场中有四场都是欧洲国家，之前还有西班牙、意大利和德国的专场，今天是法国专场。 这说明了什么呢？ 欧洲的华侨华人更多的、更典型的是新移民，也就是改革开放后从中国大陆出去的这部分移民，现在已经逐步成为欧洲华侨华人移民的主体。 我这么多年一直在研究欧洲华侨华人。法国华侨华人会，从它的前身俱乐部到现在，曾经经历过一段困难时期，但我一直关注着它的成长，现在在任俐敏主席的领导下，协会发展得越来越好。 “中国打上半场，外国打下半场，华侨华人打全场”。 实际上还有打全场的人，我们的侨联在打全场，我们的使领馆在打全场！ 例如浙江丽水青田侨联，他们从中国大陆疫情开始到现在，一直都忙着跟国内和海外侨胞联系；还有刚刚讲的使领馆，也是在打全场。我们国内的许多人都在关注着全场的进程。这个突如其来的疫情，让欧洲的华侨华人和学子，面临着一场前所未有的复杂情势和严峻的挑战。 虽然此次疫情只发生短短四五个月的时间，但是个人认为疫情可以大致分为三个阶段： 第一个阶段：中国春节时期 刚刚任俐敏主席讲到，他紧急叫停了春节的庆祝活动。我们都知道像在欧洲，或者新华侨华人更集中的地方，每年中国的春节都是一个非常重要的节庆活动。我觉得任主席能提前敏感预知和理性做出这个决定，跟后来我们知道的海外华侨华人的病毒感染率特别低，跟他对整个形式的正确判断是结合在一起的。 在这个阶段里，也就是疫情出现在中国的时候，欧洲的华侨华人，包括欧洲的学子，都是闻息而动。对他们来说，是顶着当地社会某些人对中国的误解，甚至殃及到对当地华侨华人的误解，包括刚刚提到的当地中餐馆，尽管疫情在中国爆发，但是当时欧洲的中餐馆客人已经越来越少了。虽然要顶着当地人的误解，当地人的指责，但大家仍然想方设法支援中国的抗疫。像刚刚任主席讲的，这个时候，他们已经不计代价，只要能够买得到，不管防护用品多贵，他们都要买，而且还要寄回中国。 中国现在飞速将口罩寄出去给海外侨胞，也跟当时我们的华侨华人把欧洲的防疫用品寄到中国分不开；而且当时海外的华侨华人提出“实在不行我们包机，这一切的费用我们来承担”，都是让我们非常感动的。这个我觉得就是第一个阶段，也就是说中国在打上半场，我们华侨华人也同时加入到上半场的抗疫当中。 第二个阶段：疫情大爆发时期 三月之后，我觉得是进入了第二个阶段。 疫情在欧洲爆发，而且非常快速从南欧的国家，西班牙和意大利，北上到了德国和法国，又越过了英吉利海峡到了英国。 在这个阶段，对欧洲的华商来讲，他们面对的是一个更复杂的形势： 一方面，他们面对着病毒的威胁，不仅要做好自身的防护，同时还要积极参与到当地疫情的防控中。 这个过程当中，大家会遭到某种歧视，听到某些不正当的言论，甚至有的是来自于中国本土。 比如大家讲的：海外的人应不应该回国？回国的人会面临什么…… 这个时候要顶着这样的压力，还要从中国获得抗疫的物资，来支援当地的抗疫斗争，不仅是提供物资，还有捐赠，像任主席讲的，口罩的捐赠，为此还要冒着个人风险，以及向当地传播抗疫的经验等等。 第三阶段：后疫情时期 这个阶段是随着欧洲的疫情逐渐进入了平稳和减缓区。 有的学者提出是后疫情时期；我个人觉得呢，之后很长一段时间，将会是边工作边防控这样的常态。 疫情不会这么快过去。 根据相关的经验和研究，我们知道这个疫情还有不少是人类没有认识到的。所以在防控和工作这样的双重状态下，如何适应新的形势，实现经济的复苏，乃至如何化危为机，这一轮新的挑战，我觉得会是更严峻、更长期。 所以在这样三个阶段中，有些问题值得我们进一步去思考： 一、 包括法国在内的欧洲华侨华人的处境 我觉得疫情之下的处境启示我们，海外的华侨华人一直是处于抗击疫情和反对歧视的双重压力下，而这样的双重压力在三个阶段都存在： 早期，是当地某些人对中国疫情的偏见和仇视转到当地华人的身上； 中期，在一些人希望回到祖籍国的时候，遇到了某些人的嘲讽； 第三阶段我觉得更为严峻，也就是整个国际形势的变化，包括我们现在讲的某些大国的甩锅，某些大国的追责，某些政客们的种种言论…… 我想这些都给我们海外的华侨华人带来了新的、更严峻的局面，更不用说经济的复苏，甚至谋生，可能都是步履维艰。 所以我认为第三阶段可能会更长，需要我们从现在开始一步步认真思考如何应对？ 这是疫情下对海外华侨华人处境的一个思考。 他们的处境，像大家讲的，我们身后的祖籍国一直都在倾尽所能提供帮助和支持；还有在当地国，我们也看到，与住在国的有识之士、当地相关部门的合作，都是为海外华侨华人在当地提供一个更好的生存环境。 二、 海外华侨华人的诉求 其实对于海外华侨华人、华商来讲，其实他们一直都有双重的诉求，追求一种双重的认可。 我在关于海外华侨华人的研究当中，一直谈到的基本观点就是： 对于我们的海外华侨华人来说，他们一直是生活在两个世界、两种社会当中： 一个是住在国社会， 一个是祖籍国。 在这两者之间，因为他们是跨国生活的群体，所以大家希望在两个社会都能得到认可。 如果在双方的评价系统是一致的时候，我觉得这个问题可能不是太大； 但是如果碰到一种对立的价值体系，那么他们在这个当中怎么去取得平衡？ 我觉得这就是对海外的华侨华人很大的一个挑战，特别是在疫情之下： 前面大家已经讲了怎么反对当地的歧视？ 怎么为我们争取应得的权利？ 其中包括网上抗争、借助主流媒体发声、法律援助、反歧视的记录片、和法国官方媒体合作等等。我们可以看到新一代华侨华人在这样的形势下，努力去做非常有意义的事情。我想这样一种诉求也在大家的努力当中。
三、 海外华侨华人的贡献 早期疫情当中，那些实质性的援助，获得了祖籍国从政府到民众的高度评价，这点大家都是有目共睹的。 但是，在这种双重的社会当中，在大家帮助祖籍国抗击疫情的同时，也需要考虑到当地民众的反应： 比如说，我们把全世界的口罩、防护用品都买来很多。其实这样的做法我个人是觉得不太合适的。你得考虑到当地社会会怎么样看待这个问题，特别是比较落后的国家，他们本身物资就比较紧张，那这里面就有一个怎么去平衡对待的问题。 还有海外的华侨华人这样一个高度、自愿、积极的动员能力，这也会是让当地或者某些国家觉得可怕的一种力量。在中国出事以后，海外华侨华人这样强大的在短时间的动员力，我们可以说是海外华侨华人对祖籍国血浓于水的情感，但是我们也要发现在当地国一些不同的评价。 那么在第二阶段，我觉得就是更严肃的一个问题了。 比如刚刚任主席讲到的，我们去送口罩，我们觉得当地国的一些法律规定没有道理。 但是我们看到欧洲对法律法规的一种执行，就是非常死板，没有什么通融的空间。 我记得前几天，听到中国一个非常有名的企业家，阿里巴巴的马云，他在谈到对外援助的时候，说“援助口罩，有的国家就提到这口罩是什么标准？是欧标还是什么标？” 他说：“我当时回答，你现在最主要是救命救人，你还管什么标准，你现在没有口罩，总不会比有口罩好吧”？ 但是，在他们执法的时候，他们是不跟你讲这些的。 所以呢，我就觉得这里有一个跨文化、跨体制、跨思维的沟通问题。 我觉得疫情之下，特殊时期，也是对我们提出的挑战，就是我们的贡献怎么样才能被当地社会所理解？这也涉及到需要对当地法律法规更了解的问题。 要是进入到第三阶段，当地华商对当地经济的贡献，对祖籍国的经济贡献，将会面临着新挑战。欧洲的华人经济，我们知道以服务型为主，例如餐厅和旅游业，尤其法国是旅游大国。疫情对旅游业的冲击是非常大的，这不是远程能解决的问题；包括我们的进出口，前期中国停产了，现在中国要复工生产了，但是供应链没有起来，现在资金链又出了问题…… 我觉得这些都与疫情的后期，中国的供应链怎么与海外华商的商贸网络结合起来，需要通盘考虑我们国内外向型企业和海外华商的经济复苏。 我记得西班牙抗疫专场中，华商张甲林先生提到过“这场疫情之后，那些有能力的大企业，可能会是伤痕累累的幸存者；小型企业可能会艰难生存，最难的是中型企业”。我印象非常深，我刚刚也在别人的谈话中注意到，这种小型企业，可能在家庭经营式下，能使他们有一个特殊的生存空间。大型企业，我前几天看见一个报道，说法国的一家华人上市公司老板黄学胜在法国设立了一个口罩生产线。我觉得是一个非常特殊的事例，这也说明在欧洲，在这种特殊的时期，我们的华商开始进入到新的生产领域，也就是从原来的进出口、服务型的行业，开始进入到实体经济。 在这个特殊时期，确实有很多值得我们深思的问题。 刚刚任主席讲到，这个特殊的时期我们不谈生意，谈生命； 国内有的报导讲到：现在不谈发展，谈生存。 我觉得要是疫情进入第三个阶段，生命存在的意义跟我们的生意是要联系在一起的，我们的生存是为了我们的发展。 所以后疫情时期，有一些好消息传来，我们的大学要分批开始返校了，标志着我们的疫情防控进入到新的阶段。 我们需要思考怎么积极应对？怎么进行建设性调整？怎么使供应链多元化？ 在这个特殊时期，中国需要欧洲，欧洲也需要中国； 而我们在海外的华侨华人的竞争力已经从早期的成本竞争力，变为管理竞争力、效率竞争力和创新竞争力。我觉得这都是我们新的阶段需要思考的一系列严峻的问题。 刚刚大家分享很多一线的信息，其中很多事例都让我们很感动。我觉得作为研究来讲，下一步从学术和理论上，我们还有很多值得思考的，比如说疫情结束之后，我们应该反思，在这段时间，对我们侨务工作提出了什么新的挑战？ 这是一场大考，同时对我们侨务部门也是一场大考。 我就注意到我们浙江丽水青田侨联，整个浙江的侨联，做了非常出色的工作。从这个当中，我们可以总结出一些什么样的经验？未来的侨务工作新的路向是什么？ 那么我觉得法国专场连线，其特点就是比较多的学术上的思考。 我刚刚就在想，在我们对这些现象描述和总结的基础上，我们还有很多问题要去思考： 比如说，我们怎么看待科学？什么是科学？ 比如说这个口罩：究竟是防别人还是防自己？ 国家的边界、家庭的边界、社区的边界等等…… 还有大家讲的人类命运共同体，以前开玩笑讲到，在外星人入侵的时候，人类命运共同体就会形成。 现在看来，不是外星人，而是病毒，病毒是全人类共同的敌人。 我个人有一个不太成熟的想法： 从这次疫情当中看人类命运共同体，它其实是一个自在的存在，我们要构建的是一个自为的人类命运共同体。 然而这种更深刻的理论问题值得我们更进一步的去思考。 比如说信任，在这样的一个疫情时期，我们信任谁？我们信任什？谁能赢得我们的信任？ 比如风险社会已经不是一般的风险，而是科学的发展使我们认识到新的风险； 又比如说全球化等等。 我希望各国、各大洲对事实和现象进行梳理的基础上，能够有更进一步的思考，我想这样对未来，不仅是对中国，更是对未来学术研究都是很有意义的。 事事不尽如人意，这是我们无法预见到的，但是未来还是光明的。 中国是上一轮全球化的赢家，当然也是全球化的贡献者； 海外的华侨华人是上一轮全球化的贡献者和受益者； 下一轮的全球化时代，大家所说的后疫情时期，不会再回到以前了。 未来的发展，我想我们大家都应该共同去思考：我们怎么成为下一任全球化的负责任的推动者、建设者。 编后语：北京时间2020年4月30日下午4时，清华大学华商研究中心、中国华侨华人研究所共同主办了海外观察在线系列“海外华商谈抗疫”之法国专场。世界海外华人研究学会主席李明欢教授对本次活动进行了深度点评和总结。以上就是根据录音整理的全文，希望对您有所启发。祝您阅读愉快。 （清华大学华商研究中心 邢菁华、法国侨报小瓦记者） 推广 一场病毒， 人们发现最大的竞争力是： 提高免疫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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