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着庄仲平探秘巴黎的古董市集

早在英国留学时，就曾听一位英国占董商说起在巴黎北部有个很大的古董跳蚤市场，他们常到那里批货，听来似乎巴黎跳蚤市场的古董又多又便宜，足以吸引英国古董商远道前往。虽然我爱在欧洲各地逛古董店，也到过巴黎好几次，但从来没有去过这个古董跳蚤市场，不过我一直把这件事铭记在心。而且我还相信在巴黎应该可以找到很多古董，因为巴黎是欧陆的中心、古董的集散地，汇集了全欧洲古董的精华。

后来经朋友介绍，以及在网络上查到巴黎的几个古董区，得知确有这个法国规模最大的跳蚤市场——巴黎北部的圣旺跳蚤市场。

据考证“跳蚤市场”的概念即来自巴黎的圣旺旧货市场。圣旺跳蚤市场已有百余年历史，1870年巴黎为了整顿市容与环境卫生，进行城市大改造，拆除贫民窟，于是破烂回收商与拾荒贫民被赶到城市边缘的克里尼昂古门(Porte de Clignancourt)，当时这里是一片长满杂草的废弃空地，是备受垢病的混乱区。后来他们索性在此每周一次地卖起拾拣回来的杂物，假日将回收整理的旧货摆在露天的地摊兜售。

此外，因巴黎城市大改造，有大批的住家要搬迁，不少大型的家当难以搬运，索性就拿出来拍卖，也就形成了所谓的二手交易市场。据传不久后有人在此买到的肮脏小提琴，竟是斯特拉迪瓦里名琴(斯特拉迪瓦里:Antonio Stradivari，1644-1737，意大利提琴制作家）。谣言传开后，市民们纷纷拥来此处寻宝，圣旺跳蚤市场便随之热闹起来，连小偷、年华老去的妓女也都跑来摆摊。1908年起地铁开通到此地，人潮更多，之后露天市场改建成隔间遮雨的摊位；第二次世界大战后，部分杂货店提升为古董店。如今这里有跳蚤市场等级的二手货，也有高级的古董。基本上古董商是分门别类专业经营，而且划分区域开店的。

我这次是有备而来，趁着到意大利参访的机会，特地转机到巴黎。我搭乘4号线地铁到终点站的克里尼昂古门，再步行十分钟就抵达圣旺市场。

事实上圣旺古董与跳蚤市场是由九个大型的古董市集商场，加上五个小型据点组成。外围还有许多流动摊贩，一起创造出这个拥有两千五百家古董店的特殊市场。除了古董市场以外，更有名的是“跳蚤市场”，这可是年轻人的天堂，便宜的名牌，超炫的服装，最流行的饰物都可以在这儿找到。

凡纳松市场((Vernaison)：圣旺最古老的市场之一，有“小玩意的天堂”之称。在十条街道上拥有约三百个铁皮屋似的摊位，到处攀缘着爬山虎藤蔓。这里以物美价廉著称，还会举办义卖会，保持着古老的跳蚤市场传统。

马拉埃兹市场(Malassis)：金碧辉煌极尽奢华的高级古董精品店，建筑设计新颖奇异，还有带玻璃拱顶的半开放式散步走廊，自1989年建成以来就成为了圣旺跳蚤市场的地标建筑。有大型彩色玻璃橱窗，出售各种巴洛克与洛可可式及20世纪以来各种设计风格的家具。

朵芬市场((Dauphine)：两层的建筑采自然光源，内有两百多家店面，一楼卖古董家具二楼卖古董书籍和餐具。该市场对商品真伪管理非常严格，有专门的专家团队监督和消除任何可能出现的假货，而购买者在这里也可以随时咨询专家的意见。

比翁市场(Biron )：也是圣旺最古老的市场之一，汇集了年代最古老的经营古董和旧货的家族。有不少世代相传的百年老店。这里的古董以高档著称，很多国际上流社会人士和古董业内人士都会来此寻宝。

米绪雷市场(Michelet)：这里生机勃勃，有三百多个商家。人们可以在咖啡馆和啤酒馆的手风琴音乐中，尽情选购各式成衣、皮鞋和饰品.

保罗贝市场(Paul Bert)：露天开放，被认为是装饰流行趋势的先行者。绝对会让非专业游览者眼花缭乱，但对室内设计者来说却是堆满了宝贝的天堂。

赛帕特市场(Serpette )：这个市场主要专注于流行物品和新型艺术，主要面向上层客户，大部分收入来源于出口。

居法雷市场(Jules Valles)：主要出售二手商品良好地保留了跳蚤市场的传统氛围。这里可以找到旧海报、磁带、青铜工艺品、老式武器及各种难以界定的奇异物品。

马立克市场(Malik)：运动服和时尚品牌服饰的天堂，吸引了来自各地的年轻人和爱赶时髦的艺术家与设计师们。

其他市场如Antica, Cambo,Rosiers, L’entrepot, Passage Lecuyer-Valles等都是各具特色的好去处。

那么大的市集，每周总能吸引十几万来自世界各地的观光客，但他们仅周六、周日及周一开市三天，其余非开市时段供店主出外寻货。古董这行业有赖店主的本事，要去各处搜寻物美价廉的货源。但令人失望的是，现在的古董价格飞涨，比从前涨了好几倍。例如八烛的铜吊灯，六年前一座仅100美元，如今竟要价台币2万元；精美的贝壳雕胸针，两年前在威尼斯问过，大约5000元台币，现在已要价15000元台币。其他的古董小首饰原本种类繁多又便宜，现在也都变得价钱不菲。但老板们每每感叹现在找不到好货，卖一件少一件，我也深有同感，现在古董店的货品稀少又不再价廉，我好像晚了一步到此寻宝。

这市集的范围实在太大了，无法一天逛完，店家又晚开早关，为了多逛几家店，我中午舍不得停下来吃午餐，直到体力不济，才找家小吃摊坐下来让两腿休息，吃饱后又立即动身搜寻。

特别的是，在圣旺跳蚤市场还可以吃到台湾菜，原在台湾货轮当厨师的李老板，退休后偕妻在这里开了一家小餐馆。李老板谈起生意时眼睛瞬间发亮，兴致勃勃地说:“我早上先炒洋葱，然后炒辣椒，再来熬八角，这些香料的味道通过抽油烟机排出去，方圆数十米都闻得到味道，先刺激大家的嗅觉，唤醒大家难以抗拒的食欲，不到中午就饥肠辘辘，跳蚤市场开市的每天，我店门口总是大排长龙。”这附近的店家无人不知这间台湾餐馆，但生意再好，每周也只有三天生意可做。

李老板近水楼台，有空也会逛逛古董摊子，伺机寻宝，他拿出之前买的铜雕、茶壶及瓷器给我看，可惜眼光不足，尽挑些便宜货，真是入宝山而空手回。他还提到一件惋惜的事:“上次我看到一只康熙官窑大碗，店家开价380欧元，我杀价200，谈不成，我想黄昏时店家急着收摊自然会抛货，到时再去捡便宜。想不到下午还日正当中，就看到一位古董业同行捧着这只大碗从我门前走过，眼睁睁看着宝贝被人买走，让我懊恼不已。”

其实，买不到也不是件坏事，我真怀疑，那真的是康熙官窑的吗？

巴黎另一个知名的古董中心—卢浮宫古董商场(LeLouvre des Antiquaires)，就在卢浮宫大门前一栋气派典雅的建筑物内，有二百五十家古董店。这栋宏伟的建筑物如同卢浮宫的分馆一般，正可衬托出店内古董的珍贵。这里的古董较为高档，有三四家店专卖中国古董。

还有一个古董店集散区是塞纳河左岸，奥塞美术馆(Muse d' Orsay)旁边，附近环境气氛佳，古董店在临街楼房的一楼，店面宽敞而挑高，是较有规模也较高档的。这里可找到较多的中国古董，有多达六七家的中国古董专卖店，有些物件相当高级，有可能是八国联军侵华时北京圆明园遗物。据店主说，他们的中国古董是直接在欧洲地区收购，并未到中国进货。现在欧洲物价大涨古董价格也跟着上扬，这些中国古董的行情也都高不可攀。

塞纳河左岸的旧书摊也很有名，沿岸一排绿色铁皮的书亭，是巴黎的一景，其历史可追溯至19世纪初的拿破仑时代。他们也卖一些明信片、版画或巴黎风景图片，以供应慕名而来的观光客选购。旧书摊虽小，但卖家另有仓库，只要你订货，立即调货送达。黄昏时，旧书摊亭只要把盖子合上即可收摊，甚为方便。

巴黎的古董拍卖场在市中心的德鲁奥，距离春天百货公司不远，德鲁奥拍卖场是1858年拿破仑副官德鲁奥伯爵建造的，1860年拿破仑三世还曾到此参观并购物。现在的古董拍卖大楼为1970年改建。德鲁奥拍卖场虽比不上苏富比及佳土得知名，但以量取胜，内有二十一间厅室供拍卖与预览，一年进行三千场拍卖会。这里每天都进行数场拍卖，预览与拍卖厅经常挤满人潮。我在拍卖场看到不少好东西，令人怦然心动，恨不得也下场举牌叫价，可是现场都是讲法语，我一句也听不懂，只有徒呼负负了。其中一厅正好有些中国古董在拍卖，虽不是什么好东西，但也吸引了很多华人买家，看来目前在欧洲寻觅中国古董的华人不少。在德鲁奥拍卖大楼周围有好几家古董店，有一家专卖中国与日本古董，这位法国店主在上海另开一家法国古董家具店，大做双边生意。

德鲁奥附近的全景廊街(Passage des Panoramas)是条有两百年历史的有顶拱廊商店街，延续着德鲁奥的古董商道，里面有多家贩卖老硬币、旧邮票、旧明信片的小店。这种美好年代的拱廊街，在巴黎还有十几条，隐藏着不少古董店与旧书店，其中韦尔多拱廊街(Passage Verdeau)有最多家的古董店，因此有德鲁奥别馆之称。巴黎的拱廊街多是19世纪初期建造的曾是人声鼎沸的商店街，但如今皆已没落。浓郁的旧日时光气氛，充满空荡寂寥，倒适合古董店与旧书店这种不需要靠人潮做生意的店家。

巴黎南边十四区的旺夫跳蚤市场，从1920年起便存在，规模越来越大，约有三百五十个摊位。除了老家具、30年代装饰美术的器皿，精致的小东西、老玩具，老餐具、老印刷品及图画外，还有一些创意、非洲美术，或异国情调的商品。旺夫不如圣旺之盛名，但价钱较为便宜，内行的同业会到这里批货。所谓早起的鸟儿有虫吃，许多专业买家都是抢早来的，天刚亮便开始交易。卖家从小卡车下货之际东西可能就被买走了，到了下午一点，卖家纷纷收摊，这一点跟全世界所有专业的跳蚤市场一样，要找便宜的货不可不早来。

此外，东边的蒙特勒伊市场(Montrcuil)是较为低档的跳蚤市场，大多非古董等级而属于二手货。

读者朋友所关心的是巴黎有无中国古董或海外遗珍，虽然看了几家中国古董店，大多是外销青花瓷、铜器及佛像等，其中铜器大多是假货，价钱极贵，但也有很高级名贵的好东西。在欧洲各国的中国古董藏量中，巴黎是最多的，正好反映了法国对东方自古以来的兴趣。这次巴黎古董之旅我只在圣旺跳蚤市场买了一座八烛铜吊灯，这是准备挂在家中餐厅天花板用的，价钱虽涨了不少，但比在一般古董店买便宜多了。此外我还挑了几个小古董首饰，都是跳蚤市场的一般价钱。唯一令人惋惜的是一块80厘米长的橡木片，刻有圣徒马可与狮子的浮雕，线条极其流畅优美，开价台币1. 5万元，我向来喜欢欧洲橡木雕刻，但这件物美价廉的木雕竟在一念之差下舍弃，想来真是可惜。